說起王詩齡,大家都會想起李湘與王岳倫是怎么富養(yǎng)她的,但是不得不說,憑實力的富養(yǎng)怎么不行了?
之前訪談中,李湘就曾說過:“每年Angela生日那天,爺爺都會給他的寶貝孫女畫一幅肖像畫,作為生日禮物”。
王詩齡一歲生日禮物
王詩齡兩歲生日禮物
王詩齡三歲生日禮物
王詩齡四歲生日禮物
王詩齡五歲生日禮物
王詩齡六歲生日禮物
王詩齡七歲生日禮物
王詩齡八歲生日禮物,這些都是多么珍貴的禮物啊!
王詩齡的爺爺叫王暉,畢業(yè)于中央工藝美術(shù)學院,受教于國際聞名油畫家吳冠中先生等著名教授 ,從事繪畫40多年,他的作品,都是價值上百萬的!
王詩齡的爸爸,王岳倫,除了是大家耳熟能詳?shù)膶а葜猓彩且幻佬g(shù)專業(yè)生,畢業(yè)于中央美院!
去年12月,王詩齡也在微博分享了一個喜訊,“我設計的海報被學校官網(wǎng)選中,有點開心!”出身美術(shù)世家的王詩齡,真的是繼承了爸爸和爺爺?shù)乃囆g(shù)細胞。
希望王詩齡小朋友有越來越多的作品哦,健康成長!
首先你需要了解金牛座女生的性格與愛好,然后針對性的送她們喜歡的禮物,只有她們能收到自己喜歡的禮物,她們才會高興啊!
以下是為你總結(jié)的金牛座女生的性格與適合送她們的禮物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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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:青一 | 禁止轉(zhuǎn)載
1
那是個有些陰沉沉的天氣,空氣中懸浮的水汽淺淺凝在玻璃窗上。我一個人坐在回鄉(xiāng)大巴上,靠窗的位置,凝望著窗子外頭,從喧囂的城市駛進寧靜的鄉(xiāng)村,一路顛簸,頭腦中回想起了什么,亦或是掙扎著想要忘掉什么,其實都已不重要了。
啟程之前,我先生,準確地說是未婚未,他說要陪我一起來,我拒絕了,也許有些事情我想要一個人獨自做一個了斷,也或許我不想將那段令我從夢中我無數(shù)次驚醒的往事帶入我新的生活。
連我自己也不知道,十年了,我還恨著她嗎?
下車的時候,天已經(jīng)下起了稀疏的小雨,天灰蒙蒙的,小徑、田埂上都隱約籠了幾縷濕漉漉的氣息。
再踏上這片土地時,后腦勺時隔十年的劇痛再次如洪流般襲來,莫名的惶恐與不安將我的心臟攫緊。
視線之中,那一幢小屋仍堅強地守在那片磽(qiāo)薄的田埂上,它的屋頂上空似乎幽幽糾纏著十年前的思緒,凝成一朵碩大的烏云,籠罩在我童年的記憶里。
趙嬸候在門前,遠遠看到我了,招了招手,朝我笑了一笑。
她又嘆了口氣,“她已經(jīng)走了。”
我知道她說的是誰,可我心頭只微微顫了顫,并沒有什么太大的觸動或說是傷心。
尷尬中我扯了扯嘴角,“我去看看她。”
陰濕的屋子里,黑暗匍匐在屋外慘淡的陽光里,而她就躺在那張熟悉的床上。
不曾有過的平靜。
2
她對我的厭惡,似乎在我出生那天,就已經(jīng)發(fā)芽生根。
三個月后父母帶我回鄉(xiāng),那是她第一次見到我,卻只是冷冷掃了眼。
“聽說了,是個丫頭。”
那時的我并不能理解老一輩人對性別的偏見,卻懵懂懂懂覺得我每次親昵地喚作“婆婆”的那個人好像并不太喜歡我,不過,一切好在我一直隨打工的父母在城鎮(zhèn)里生活,與她的見面少之又少。
直到十歲生日那天,命運的洪流總是趁人不備之時席卷而來,父母乘車挑選完生日禮物后在回家的路上車禍身亡。
已經(jīng)記不得,當時只有十歲的我是如何的悲傷與絕望,當生命的靠山雙雙坍塌時,該是怎樣無助與迷茫。仿佛記憶中只有沒完沒了的哭泣,沒完沒了的淚水淹沒我童年的所有美好——而那一切都發(fā)生在我十歲生日那天。
我和只有五歲的弟弟搬到她鄉(xiāng)下的家中。
如今我還清晰地記得,那天我和弟弟從車上下來,遠遠地就看見候在路旁的她,花白的頭發(fā)在微風里參差凌亂,暗黃色的皮膚上溝壑縱橫,隱約兩點微光瑩瑩閃閃像是淚痕。
她斜著眼掃了我一瞬,嘴角微微撇著,然后徑自走過我身旁抱起了弟弟小寶,些許費力地將他舉起來,眼神瞬間變得溫和,“我家小寶,真是惹人愛!”她又騰出一只手輕輕撫著他的頭。
小寶只是滿眼疑惑地看向我,我本想提醒,“小寶,叫婆婆。”
可最終只是低下頭,什么也沒說。
如果說正常人家的孩子亡故了父母至少會傷心上好些日子,那我卻連傷心的時間與精力都被剝奪。
就如初來到這個陌生的環(huán)境——茅土屋、谷堆、叢生的雜草,拋卻高樓大廈喧囂繁華的城市,一切都那樣陌生,而一切又那么生硬地拋給我去接受,去適應。
而最接受不了的,便是那些曾經(jīng)碰也不曾碰過的苦活。
她將幾乎所有的家務活都一股腦扔給我,連同扔給我的還有一條爛成斷絮的麻布。
“不想干活?難道讓你這小丫頭片子在我老太婆家里白吃白喝?要我來養(yǎng)你不成!”
我是從小被父母捧在手心的珍珠,力氣小、身體差,根本無法適應這些重活累活,自然做不好,頻頻出錯。挑水時水酒了遍地,拌菜時做得太咸,煮飯沒能煮熟,都免不了一陣唾沫橫發(fā)飛的唾罵,有時會被她把一只耳朵揪起,將整個身體都幾乎拎起來懸到空中,我疼得“哇哇”直叫。
曾幾何時,脆弱的幼耳撕裂般的疼痛剎那蔓延至心頭。
記得有日洗全家人的衣服,那是我第一次嘗試洗衣服,面對碩大的盆子和搓衣板我有片刻的茫然,但望了一眼不遠處監(jiān)視著我的她,只好伸出手,有些生澀地學著電視里別人用搓衣板洗衣的樣子,緩緩地僵硬地把衣服在板上上下揉起來。
她仰了仰頭看了眼我,立馬擰起拳頭,大步踱過來,兩只手抓起我的手使勁和著衣服在搓衣板上蹂躪起來。凸凹不平的紋路像是化為了十幾道鋒利的尖針刺痛著我細嫩的小手,我咬著牙任憑她揉搓著,眼角不知何時已擠出了冰涼的淚花。
“真沒用,不知道洗衣服要用力啊!用力呀!”她更用力了些,骨頭蹭在搓衣板上發(fā)出尖銳的“喀喀”的聲響。“臭丫頭,你還敢哭!好啊,你哭啊!這么嬌滴滴地干不了活兒,看你還怎的嫁出去!我可告訴你,休想在我老太婆這兒拿什么嫁妝,還有,你要是嫁不出去啊,可別一輩子死賴在我這兒!”
手指漸漸疼得麻木,也就不那么痛了,只是心里一陣一陣地生疼,好像永遠填不好的傷口,一分一秒都在悄悄滴著血。
她終于放過我?guī)缀蹩煲獜U掉的手,是在附近的趙嬸來她家送東西之后,她滿面笑容地迎出去,只扔下我留在原地,任憑刺骨的疼痛腐蝕掉堅強的內(nèi)心。
“老嬸子,我聽說你孫子孫女來了,特意送點自家種的土豆來,小孩子啊都喜歡吃土豆哩!”
“哎喲,趙妹子,可真是麻煩了,難得你有這份心,進來坐坐。”
“不用不用,就想順道看看倆孩子,以后也好照應著……咦,那可就是你家孫女!”
余光里,只見那人微笑著走近我,卻被她趕忙一攔。
“趙妹子,千萬離她遠些,這臭丫頭,掃把星,克死我兒子現(xiàn)在又轉(zhuǎn)來克我,我這把老骨頭散了倒也不要緊,只可憐了我兒子,那么有出息,怎么就……”她說著聽得出其間咬牙切齒的憤怒與哽咽。我只覺得滾燙的熱淚無休止地在布滿血絲的眼睛里打著轉(zhuǎn),仿佛下一秒就要如決堤的洪水,噴涌而出。
我一腳踢開木凳,只聽得它倒在身后碰出“哐當”的聲音。我捂著眼向屋里逃,好像心里有一只發(fā)狂的小獸即將沖破我的軀殼爆發(fā)出來。
“這丫頭片子,竟然敢撒脾氣!看我如何收拾她!”
“老嬸子,有話好好說,這事也怪不了孩子——”
“怎么不怪她?要不是她,我兒會落得這個下場嗎,這掃把星就該死,為什么那會子死的就不是她——”
她號啕的哭聲掩于重門之外。
而我蹲在角落,湮沒于死水般的黑暗里,把頭埋進膝蓋中央,暗自哭泣。
3
不知經(jīng)歷了多久,從委屈到麻木,從憤怒到隱忍,從絕望到堅韌,再到后來聽到她無數(shù)次向同鄉(xiāng)的人用“掃把星”“克死我兒”“臭丫頭片子”“怎么不去死”這樣的字眼時,我已經(jīng)能做到如僵尸一樣的麻木,僵尸一樣的從容,不再理會。
也許歲月漸漸磨平了我的棱角,但我卻執(zhí)著地希冀著命運的改變,以至于不知自何時,悟出了熬過這些年離開這個地方,離開她的硬道理。
只是,宿命總是在趁人不備之時,開起了最壞的玩笑,正如我以為日子會一直這樣平靜地消逝過去,盡管是煎熬,倒也算平靜。
可是,我還錯了。
那是個格外冷的冬天,不常下雪的地方竟也零零星星飄著幾片鵝毛般的飛雪。
干燥酷寒的水汽于耳畔發(fā)出“嗟啦”的聲響,仿佛稍稍動下,寒汽就會在皮膚上凝成幾個冰花子。
我正一個人待在廚房洗碗,嘩啦嘩啦的流水聲像一連串砸下來的冰珠子。
盡管有水聲的嘈雜,但還是聽得清楚,大門口是鄰家的趙嬸來了,好像還領(lǐng)了個陌生的男人。
隱約中聽到那男人提起“上學”二字,我的心竟不由自主地慌亂跳了幾下,趕忙擰小了水龍頭,側(cè)著耳朵偷聽起來。
原來那男人是縣城里派來的老師,說我十三歲早已到了該上學的年紀,國家實行義務教育,學費全免,一切都安排好了,只是我的學業(yè)耽擱不得了。
驀然之間,我早已荒無的心頓時躥出了明媚的火星,在我心中愈燒愈烈,我多么羨慕可以背著書包上學堂的孩子,我多么希望可以通過學習實現(xiàn)夢想。而我也知道,或許讀書是我改變命運的唯一出路。
我斂聲屏氣,等待著奢望著那個我所希望的答復,雖然得到的答案并不在意料之外。
果然,她一拍桌子站起來,斬釘截鐵地答道:“想都別想,哪有女孩子家上學的說法,絕對不成!”
趙嬸趕忙上來勸道:“老嬸子,先別沖動做決定。現(xiàn)在時代不一樣了,姑娘上學是常有的事兒,指不定以后出息了她好報答您那!”
“不成不成,那臭丫頭能有什么能耐,準是白讀書的種。再說她不在誰在家做事情!難道還要我這把老骨頭來養(yǎng)活她!”
“老嬸子再考慮考慮再說,孩子在屋里聽到怕不太好……”
“有什么不好,就是要她聽到,早些死了這條心!”
不知從哪來的勇氣,或許是因為迫于改變命運的執(zhí)念,使得我不假思索地沖出去。
我第一次雙膝跪于她面前,第一次懇求著:
“婆婆,求求你——讓我上學,求求你——”
“休想,你這丫頭片子成天想著上學,那些有什么用?你要是讀書去了,家里事誰做,上哪吃飯去?我看你就是沒餓過肚子,不曉得有飯吃才是硬理。”
“求求你——”我蹭上前抱住她的腿,地面冰涼的溫度透過單薄的衣衫刺痛皮膚。
她一腿把我踢開,“別做夢了,絕對不可能!”
我剎那間站起來,瞪著眼望著她,呲著嘴角,發(fā)出陣陣尖銳的喘息。
她一巴掌扇過來,“反了你了!”
五指的紅印如殷紅的鮮血烙印在我的臉頰上,如無數(shù)毒針灌朧了肌皮。
我迎著刺骨的風,清寒的雪,奔出家門,一陣陣冰刀子在我的皮膚上刻下傷痕,但都不如那一巴掌來得透徹,來得絕望。
我緊閉著眼,混亂的步子不知逃向何處,只是想離那個地獄般的地方遠一點,再遠一點,遠遠地卻仍能聽到她叫喊著。
“好啊,你走啊!你要是敢回來我便打斷你的腿!”
一切的聲響都隱沒在那場紛擾的大雪之中。一切都拋于腦海之外,我多么想,一切都不再與我有關(guān)。
我只想逃,可是我究竟要逃向何處,我又有何處可逃,我早已失去了父母,失去了一切。
就算兩怎么逃,我也逃不過宿命。
三天三夜,我在大雪紛飛里整整待了三天三夜,今年的大雪絮絮不止,凜冽的寒風不經(jīng)意間就會扼住誰的咽喉,止住誰的脈搏。
我再一次用“麻木”這個詞形容自己,不管是身體還是心臟都已經(jīng)被這世間的嚴寒包裹上一層堅冰,漸漸失去心跳,失去知覺。而我連心中殘存的希望與燭火也被無情地抺滅干凈。
就正如我已經(jīng)分不清自己是活著還是死去,是縹緲的靈魂還是空虛的軀殼,其實已經(jīng)不重要了。
漫天的大雪紛飛不止,不知從天河之中何處而來,又將落往何地,也許就這樣下去,大雪將我埋藏在一片冰雪的天地里,萬物都歸于岑寂,即使到最后,也沒有人在乎我活著或是死去。
三天三夜,我倒在蒼茫的雪地里,天上的星辰明滅不清。
她終究還是沒來找我。
4
我醒來的時候,抬眼見到的是土木制的灰色天花板,空氣中氤氳著一抺炭火味道,裊裊縈繞著鼻息,我微微咳了幾聲,發(fā)現(xiàn)身體已經(jīng)漸漸回暖,終于有了溫度。
我全身都好像被掏空,只剩下一縷漂渺的思緒久久回蕩在空虛的軀殼里,沒了力氣。
這是哪里?難道我又回來了嗎?
一陣腳步聲愈來愈近,是我的咳嗽聲引來的。
我定了定神,看到的卻是鄰家的趙嬸。
“好丫頭,你總算是醒了。”
她驚喜地上前來,理了理搭在我身上的被子,輕輕將我扶了起來喂我喝藥,即使是毫無血緣關(guān)系的人也如此關(guān)心我,可是她呢?
我心里一陣酸澀。
“傻孩子,不就是上學嗎,好好商量就是,哪用得著大雪天跑出去,又受凍又挨餓的,多劃不來?要不是我找著你啊,只怕你早就沒命哩,回去好好道個歉認個錯也就沒事了,這幾天啊,老嬸子也是擔心你得很呢?”
漸漸地,我的氣力開始回轉(zhuǎn)過來,也能下床活動了。一直是趙嬸照顧著我,讓我想起了父母還在的時候,他們對我如寶貝一般無無微不至的呵護。
那天,趙嬸笑著說替我做了件衣服,好穿得漂漂這這地回家去,我知道這是請我離開的意思了。我已經(jīng)在這里待了三五天,也確實不好再麻煩趙嬸。
她輕輕撫著我的手說:“咱們換好新衣服,今天就送你回家。”
我的眸光顫了顫,手也不由自主地縮了一縮。
“別怕,老嬸子當時只是氣壞了,才說要打斷你的腿那種話,她呀,就是刀子嘴豆腐心,莫再計較這些了。”
那天我穿著花花綠綠的新衣服跟著趙嬸回到了那個無數(shù)次惡夢開始的地方。大門緊閉著,煙囪上裊裊冒了一絲輕煙,散在風中,無聲無息。
小寶不知什么時候突然從后院躥了出來,一見到我便開心起來,一邊沖我擺著鬼臉,一面回頭沖里屋嚷著,“婆婆,婆婆,姐姐回來了!”
沉重的土門“咯吱”一聲被推開,她慢慢從門口踏出來,僵著一張臉,眼窩深陷著,恍若一塊冷得人心寒的石頭,瞳孔里有我看不透的神色。
我低下頭,躲到趙嬸后。
她只是沉著一張臉,沒有那日的氣焰沖天,卻什么也沒說,只是抱著小寶往里屋走去。
趙嬸說得沒錯,她的確沒有打斷我的腿。
只是從那日起,我被關(guān)進了樓頂?shù)奈葑永铮皇R簧却芭紶柾钢鳒绲奈⒐狻6溆嗟某撕诎凳裁匆矝]有。
她說要讓我嘗嘗餓肚子的滋味,要讓我知道讀書遠比不上填飽肚子的重要。
竟又是三天三夜,我粒米未進,我想,她這是下定主意要將我餓死在這里了,不過無所謂,我一點也不覺得餓,只是單單的覺得自己的脾臟漸漸疲軟了下來,整個人漸漸被掏空,黑暗中冰冷而又有力的手正將我拽向美好的死亡,那里有我的父親、母親,有我的童年,有我的家,沒有無盡的黑暗與絕望。
直到那日我枧(jiǎn)在角落的墻壁上,嗡嗡的幻覺中隱約傳來小寶的聲音,我努力拖起身子,一步一步挪到窗口,趴在窗臺上往下望,只見小寶驚喜地揮動著手,靈靈的眼睛仿佛充滿了希望,我早已拋棄的希望。
“姐!我在廚房好不容易找到一碗飯,竟然還是熱的。婆婆上鎮(zhèn)上去了,你再堅持一會兒,我這就給你送上來!”
我們雙眼無力地牽拉著,小寶的身影在慘淡的目光里若隱基現(xiàn),卻還像散發(fā)出一點一點溫暖的陽光。
我還沒來得及叫住他,他已經(jīng)跑開了,不一會兒他就用瘦小的身子拉起一架竹梯子,費力地搭在墻角。
他一手執(zhí)著碗,一手扶著竹梯小心翼翼地爬上來,額角已經(jīng)滲出大顆大顆晶瑩的汗粒。
那架竹梯顫顫巍巍,毫無規(guī)律的晃動一瞬間糾緊我的胸口。
“小寶,不要!”
“小寶,小心——”
只聽“哐當”一聲,我的心連同那一聲巨響一同碎裂開來,下一秒滾燙的液體塞滿了我的眼眶,模糊的視線里,只有那一攤殷紅的血液淌淌成折翼的蝶的形狀,醒目得像一把尖刀毫無防備地刺向心頭。
“小寶——”
我的絕望化作嘶啞得幾近無聲的咆哮,回蕩在這個黑暗的空間。我拼盡全力晃動著窗口的圍桿,只想跳下去,與小寶一起葬身在溫和的柔光里,手拉著手一起以鮮血的形式拼湊成幸福的圖章。
我的呼喊在這荒遼的田野上,卑微得好似一粒沙子,不曾落地就已消散在刺骨的涼風之中,奏出絕望而迷惘的旋律。
5
我倦縮在墻角,雙手死死地抱住膝蓋,目光失了聚焦,只是一直盯向黑暗的深淵,仿佛那里有我的弟弟小寶,有我一次一次被奪走的希望與美好。
我一陣一陣地顫抖,不是饑餓也不是害怕,而是如潮水般席卷而來的心寒,讓我想起那夜在雪地里絕望的嘶喊。
除了牙齒爭促顫抖及有些急促的呼吸聲,外面的世界發(fā)生了什么我都聽不到了。直到那扇老門發(fā)出嘶吼般的聲響時,她如一頭發(fā)彪的母獸一般奪門而入,上前一把扯住我的衣領(lǐng),干裂的雙唇瑟瑟地顫動。
“小寶,你還我的小寶!”
她的眼中無數(shù)條殷紅的血絲炸裂開來,眸光狠狠地逼視著我,直讓人窒息一般的感受,她就如同被惡鬼附身的傀儡迸濺出逼人心魄的怒火。
我只是呆呆地望著她,熾熱的液體一點一點將眼前的事物浸染得模糊。
她聲音嘶啞地咆哮一聲,拎起我的衣襟直往另一個角落摔過去。我就象一粒卑微的石子“刷”地一聲,摩擦著冰冷的地面,直直甩了過去。
巨大的尖銳的疼痛剎那間在我的后腦勺處迸裂。
下一秒真正的無盡的黑暗鋪天蓋地般席卷而來。
只后來才知道,自己的后腦勺正好撞向木桌的一角,只差一點恐怕就沒命了。
而暈倒的那段時間,我就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,在夢中我想了很多很多。
父母在我生日那天死去,而弟弟小寶也為我而死。
讓我懷疑她說的是真的——
也許我真是個掃把星,克死了父母,還克死了弟弟。
那這次呢,死去的應該是我了吧。
這樣想著,我竟然有些許的寬慰。
只是當我醒來的時候,沒有看見傳說中的天堂,還有幻想中的爸爸、媽媽、小寶,身后插著天使的羽翼迎接我的模樣。
我看到的只是白色的天花板,白色的吊水瓶,白色的窗戶,白色的床。
我動了動,后腦勺傾刻間炸出撕裂般的疼痛。
后來舅舅來了,告訴了我我的情況,我連忙問小寶怎么樣,他只是沉著臉搖搖頭,說小寶已經(jīng)先走一步了。
我一瞬間癱倒在病床上。
6
從醫(yī)院回去后,一切都是老樣子,仍然有每天要打理的田,一捆一捆待砍的柴,唯一改變的,是從那天起,她再不與我說一句話,也不罵我,只是一個人攤在那把老竹椅上,無數(shù)次目光呆滯地盯著小寶的照片,眼神渙散開來,像是在思索著什么,眼淚毫無知覺地砸下來,落到照片上,模糊了一片。
我從未見過她那樣的樣子,絕望而又無助,小寶是她的心頭肉,這次的打擊可想而知。
沒過幾天,舅舅來接我去城里,我知道他是怕她報復于我。
我沒有拒絕。
離開她,不正是十幾年來一直期盼的嗎?我恨她,恨她從未疼惜過我,恨她在我的后腦勺深深烙印下差點奪走我生命的傷疤。
臨走時,我抱起僅有的幾件衣服,回頭望了一眼,只見陰慘的逆光里她一動不動地攤在那晃動的木椅上,就像一塊干枯的朽木,失去了生命的溫度。
那是我十年前最后一次見她。
后來,我跟著舅舅舅母一家在城里生活,雖然也算寄人籬下,舅舅重病去世后家里的重擔也落到了我一個人的身上。不過這點小困難對于早已習慣吃苦的我倒也算不了什么,再后來,我找到了滿意的工作,還有了愛我的未婚未,下個月我們就要舉行婚禮了。
十幾年了,我從未再回去過那個充滿惡夢與絕望的地方,再沒有去看過她,只是按時寄去一筆錢,我想這樣的方式最好不過,她恨我,我也恨她,那就更沒有見面的必要。至于我寄去的錢,用不用就隨她吧。
7
時光追溯到現(xiàn)在,屋外陰沉著天,下著淅瀝的小雨。
我靠著窗榻坐下來,面無表情地看著頭發(fā)已全白的她,同樣陰沉著臉,只是歲月似乎磨平了她所有的棱角與鋒芒,皺紋深深地陷下去,我一瞬間覺得她已經(jīng)老了,但下一秒又想起她其實已經(jīng)離開這個世界好長時間了。
我不由自主地輕聲嘆息了一聲,疑惑著,難道我的恨也隨著她的死一起煙消云散了嗎?
我正沉思著,趙嬸收了傘進來,說有些東西還要交代給我。
于是我站起來,回頭看了她一眼,這是我最后一次再見她了。
“這個,還有這個,都是老嬸子臨走前托我交代給你的。”
趙嬸遞給我了幾個紅本子,還有一張泛黃的宣紙,我打開看了看,原來是一個存折,看記錄都是我寄給她的那些錢,她竟一分錢也沒有用。
“這……”
“你寄給老嬸子的錢啊,她可一點也舍不得用,硬說要留給你作嫁妝,哦,還有這個,你看看——”
她指了指那張單子,原來是房契和地契,真的是留給我作嫁妝的?
我的記憶一下子回到了十幾年前她曾說的,“臭丫頭,你還敢哭!好啊,你哭啊!這么嬌滴滴地干不了活兒,看你還怎的嫁出去!我可告訴你,休想在我老太婆這兒拿什么嫁妝,還有,你要是嫁不出去啊,可別一輩子死賴我這兒!”
我拿著房契的手顫了顫,好似傷疤烙印在骨子里,一切心痛如昨。
我不由自主地小聲道:“怎么可能——她這樣恨我——”
“傻丫頭,你怎么能這樣說呢?老嬸子哪有恨你的道理?你可不知道,你寄信說你要結(jié)婚的時候,她可高興了好幾天呢!”
我想起當初寄信給她邀請她參加婚禮,一是為了敬點禮節(jié),二也是為了讓她知道當初她以為嫁不出去的我,現(xiàn)在也有人娶了。我在信中說,要是來的話就借電話聯(lián)系我,只是后來再沒回音,我以為她如此恨我,不來也是情理之中,于是就這么不了了之了。
“只是后來老嬸子偏不給你打電話,恐怕也是覺著愧對你吧,唉,丫頭,你也別怨她。老嬸子從前是對你刻薄了些,但是她這人心不壞。你想想,老嬸子那輩的女人,哪個不是從干農(nóng)活吃苦過來的,況且還從沒聽說過女孩子讀書的理兒,她也是為你好。老嬸子啊,也就那么過來的,吃的苦受的委屈只怕比你多得多哩!”
“唉,年經(jīng)輕輕就死了丈夫,沒多久兒子、孫子也先后走了,你說這事落誰身上不怨不恨?老嬸子也是個可憐人哪!”
她確實是個可憐的人,這一點恐怕我比誰都清楚,而我不也是一樣嗎,年幼失去了父母,再后來又害死了弟弟,我又何嘗不是可憐的人呢?
只是,我馬上就要步入婚姻,開始新的生活,而她的一生還沒嘗過幸福的滋味就匆匆而逝了。
我和趙嬸一同走著,來到了車站,上車前她又嘆了口氣。
“丫頭,別再恨她了,說到底啊,這世上她就剩你一個親人了,定是希望你好好的,過去的就讓她過去吧。”
我點點頭,沉默地轉(zhuǎn)身上了車。
8
沒過幾天就是舉行婚禮的日子,到處是紅布紅花,一派喜慶與熱鬧,每當想到我將和丈夫共同踏入新的生活,我在激動之余總會想到她,那個不知在何時以一場清冷的葬禮,消弭掉人生最后一抺痕跡的她。
我第一次為了她鼻子酸酸,心里竟有些生疼。
終于,在一片歡余與喧聲之中,婚禮即將開始了。我卻出人意料地離開了婚禮現(xiàn)場,一路狂奔回附近的家中拿回了那張存折和房契。
別的新娘都是牽著父親的手步入殿堂,而我的父親,舅舅都已經(jīng)去了,那么就由她來陪著我走完人生最重要的一程吧。
我緊緊地攥著那本紅折子,穿著一襲夢幻的白紗一步一步走入婚姻的殿堂,我好像牽著她的手,她第一次那么牽著我,那么溫柔。
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?好像是在默默宣告我已經(jīng)不恨她了嗎?
你知道嗎?我其實早就不恨你了。
我走到了終點,新郎盈著溫柔地笑,拉起我的手。
此時,我已經(jīng)哭成了淚人。
我不知道妝是否花了,只聽見全場熱烈的掌聲轟然而起。
只可惜,這嫁妝太遲,如果能早些,再早些,你能親手將它交給我那該多好。
十年前——
陳舊的木桌上只擺了一碟青菜和一碗好幾天前的剩飯。
她呆呆地執(zhí)起筷子,又將筷子放下了。
“臭丫頭,還不快來收拾碗筷!”
沒有人回應。
“臭——”
她的頭轉(zhuǎn)向廚房,只看見空落落的回廊深處,陳舊的鍋碗瓢盆和幾張新結(jié)的蜘蛛網(wǎng)。原來她已經(jīng)離開三天了。
她顫抖著輕嘆了口氣,從兜里緩緩摸出一張泛黃的照片,是六七年前拍的全家福。兒子媳婦都還好好的,小寶還是個小嬰孩被母親抱著。而臭丫頭站在最中間,笑起來是她記憶中不曾有過的燦爛與香甜。
她輕輕地撫摸著照片,只有冰冷的溫度與灰塵。
一滴眼淚落下來。
原來,這個家就這樣只剩下她一個人了——
“丫頭——”(原標題:遲到的嫁妝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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